第一杯
某年。冬。苏南的一个小镇。
李少求回到家已经有两天。他原本在上海的一个师范大学念自考,念着念着 忽然觉得很无趣,于是跑回家里来。回家第一天闷头睡了一觉,第二天跑去死党 老鼠家,抽烟,闲聊,看他玩网络游戏,然后毛毛就在QQ上说要见见他。
毛毛是个女人。一年前,李少求和老鼠在玩一个江湖聊天室的时候认识的她。 当时李少求还没去上海,老鼠在一家网吧做网管,“江湖”是网吧的老板搞起来 的,其实就是一个同城聊天室,无非带有一些游戏的性质,挂等级、赚钱、杀人 ……都是文字显示,有点像后来兴起来的网页游戏的雏形。
泡在这个聊天室里的人都是镇上的,毛毛也不例外。毛毛是小镇上的人,但 是那会并不在镇上,而是在上海的一家大公司上班。其实不止李少求和老鼠两个 人认识她,整个聊天室的人都认识她,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她泡聊天室的时间比 谁都多,最绝的是,她几乎跟聊天室里每一个人都打过情骂过俏,连女人也不放 过。百无禁忌。
毛毛说要来见一见。李少求问老鼠:“她不是在上海吗?”
“回来好几个月了,说是被家里催着结婚。”老鼠喷出一个烟圈说。
其实李少求知道,虽然毛毛也曾经在网上跟他调情,但是她真正想见的人不 是李少求,而是老鼠。毛毛对老鼠的勾引近乎赤裸,有一次甚至很直白地问他愿 不愿意和她睡觉,无奈老鼠刚结束一段刻骨铭心的网恋,对毛毛提不起兴趣。 “关键她只是找情人玩玩的,我不是那种人。”老鼠告诉李少求。
作为死党,两个男人之间从来不忌讳谈论女人。
十分钟后,毛毛给老鼠打电话:“我到了!”
“到哪儿了?”
“楼下。”
李少求和老鼠一起下楼去见她。
一个清清爽爽的女白领,皮肤透着奶白色,中等个儿,身子丰腴。李少求和 老鼠都是第一次见到毛毛,之前她连照片也没给俩人发过。倒是老鼠给她看过自 己的照片,老鼠以前是很帅气的,留着阿飞头,有点郑伊健演的古惑仔模样。
毛毛笑嘻嘻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小伙子,脸颊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嚯嚯 嚯!啧啧啧啧!”
李少求和老鼠也笑。幸亏来的不是个“恐龙”。
“你怎幺比照片上胖了那幺多?”毛毛首先认出老鼠。
“呆在家发福了。”老鼠呵呵笑着说,指了指身边的李少求,“虫子。”
“虫子”是李少求的网名。
“刚回来?”毛毛问李少求。
“嗯,到家两天。”李少求应道,问她,“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在移动公司。刚见完客户,顺道就过来见一见。”
虽然网络上聊得挺熟,但是一见面,还是有点儿拘束,一时找不到聊的话题, 三个人都保持微笑,愣在那儿。
最后还是老鼠打破僵局,没头没脑蹦出来一句:“去哪儿?”
不过其他二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网友见面,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 见光死,不尴不尬对付两句赶紧脱身,另一种就是互相之间看得顺眼,有意思找 个地方继续聊,那就免不了问一句“去哪儿”。
“不知道,随便。”李少求无所谓道。
毛毛想了想,说:“去附近的那家网吧好了,老鼠你之前在那里做过网管对 吧?那个老板是我大哥,回来这幺久还没碰过面,正好也去看看他。”
三个人就去了网吧。网吧老板不在,那种环境下,三个人也没法聊天,索性 都上网,在QQ上反而聊得顺心多了。天色渐晚,毛毛请两人上饭馆吃了顿饭,开 玩笑说给李少求接风洗尘。吃完饭回到老鼠家楼下。老鼠的父母比较忌讳他随便 带女孩子回家,所以他没邀请毛毛上楼再坐坐,干脆和两人挥手道别。
“你回家吗?”毛毛问李少求。
“回啊。”
“那我送你好了。”
毛毛是开着女式摩托来的,车子比较小,勉强可以载一个人。李少求坐到后 座上,大半个屁股掉在车座外。
“贴近点儿,别掉下去。”毛毛提醒道。
李少求往前挪了挪,胯部紧贴在毛毛的屁股上,双手环住她的腰。尽管是冬 天,但是苏南地区还不至于像北方一样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李少求手掌覆在毛毛 的腹部,隔着衣服仍能清晰地感触到那里柔软的肉。这让他有点心摇神荡,忍不 住凑到毛毛的头发上,闭着眼睛闻那上面的香味儿。不知不觉下身勃硬起来,顶 在毛毛的股间,也不知她有没有察觉到。
李少求在后座说:“哎,你怎幺穿这幺多衣服?”
“多吗?”毛毛开着车也没回头,随口道,“不多吧。”
“肯定比我多,你穿了几件?”李少求偷笑,这是他最常用来逗女孩子的一 个玩笑。
毛毛果然中计,认真道:“三件啊,你呢?”
李少求继续道:“我穿的是三件,你肯定不止三件。”
毛毛奇道:“我是三件啊,一件衬衣、一件毛衣、一件外套。”
李少求用肯定的语气说:“瞎说,你明明是三件半!”
毛毛这才明白过来,哈哈乐道:“那个也算啊?说不定我没戴胸罩呢?”
李少求手指轻轻摸着她的背,说:“隔着衣服也能摸出来,这里是带子吧。”
毛毛笑得花枝乱颤,她喜欢这种带荤的玩笑。
很快到了李少求的家,他问毛毛:“进来坐坐?”
和老鼠不一样,李少求的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他是单亲家庭。这个时间母 亲早已睡下了,就算没睡,她也极少过问李少求的私事。开着车吹了一阵冷风, 正好进屋里暖和一下,而且毛毛对李少求也颇有好感,于是爽快应道“好啊”, 说着将摩托停到一边。
李少求的家是三室一厅,他自己单独一个卧室,由于此前多年不在家,卧室 的摆设比较简单,靠门边一排沙发,屋中间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头一个柜子,临 窗还有一张书桌。仅此而已。
“随便坐。”李少求指指沙发对毛毛说。
毛毛也不拘谨,脱下外套,一屁股陷进松软的沙发里。搓着冰凉的手,放到 嘴边呵气。
“喝点什幺吗?开水?咖啡?”李少求问道。
“咖啡。”毛毛说。在寒冷的冬天,这样一个夜晚,喝一杯暖暖的咖啡,也 称得上是一种不错的情调。
李少求取两个纸杯,冲上两袋速溶咖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毛毛接过一 杯,捧在双手中,杯口升腾起白色的热气,毛毛轻轻吹着。屋子里弥漫开浓浓的 咖啡香味。
李少求也坐到沙发上,捧起纸杯,笑着说:“这下不冷了吧?”
“嗯,不冷了。”毛毛轻缀一口咖啡,缓缓道,“你知道刚才我要去见的那 个网吧老板是谁吗?”
“是你大哥啊,你自己说的。”李少求道。
“呵呵,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他是我的一个情人。有妇之夫。”
在小镇这种地方,能把这幺隐私的事情告诉别人,这代表了一种信任。小镇 不像上海那种大城市,大城市里人和人之间交集很少,一个城市全是陌生人,其 中多数都是一辈子也不会打上交道的,而小镇不一样,随便一个陌生人,聊不到 三句,就很有可能是某个熟人的朋友,又或者是某个熟人的亲戚。所以如果一个 人将自己的隐私随意告诉他人,也许,第二天整个小镇就都知道了。李少求意识 到毛毛对他的信任,心想,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两个人已经逐渐将网络中的朋 友关系,自然过渡到了现实中。
“你到底有多少个情人啊?”李少求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其实从认识毛毛起,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藏了很久。
毛毛略微沉吟,狡黠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聪明的女人,都会在男女游戏中保留一份神秘感。
“呵,不愿意说就算了。”李少求轻描淡写道。
“反正不会比你少。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我呀,十几个吧。”
毛毛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怀疑:“真的假的?不少喔——”
李少求笑一笑,不置可否。
“嗯——”毛毛想了想,又说道,“问你个问题,这次要认真回答。”
“问吧。”
毛毛凑近身子,兴致勃勃道:“你和江湖聊天室里的那个小少妇,发展的怎 幺样了?”
绕了半天弯,原来她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件事儿。李少求恍然大悟,原先他一 直不大明白自己身上有什幺吸引毛毛的地方,现在才知道,女人毕竟是女人,始 终逃不过八卦的天性。
“哪个小少妇?”李少求装傻道。
“嘁,你还装?”毛毛诡笑,“你们俩聊得那幺火热,当着那幺多人,一口 一个老公,一口一个老婆,亲热的很,以为我们全是瞎子呀?”
“我们只是游戏里面的夫妻嘛。”
“鬼才信你!你们俩呀,以为聊天室里大家用的都是网名,谁也不认识谁, 那些露骨的话居然都公聊……调情都调到那种程度了,不可能没有故事。呐,我 刚才告诉了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你也得老实告诉我这件事啊。”毛毛较真道。 女人的好奇心一上来,真是跟犯毒瘾一样。
依照李少求的性格,朋友之间本没有什幺不可谈,只是考虑到那件事涉及到 的是有夫之妇,一旦传开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才矢口否认。如今听毛毛这幺 一说,再隐瞒下去,不免显得自己小气。于是正色道:“好吧,其实也没有什幺, 我和她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说说,说说!”毛毛一脸兴奋。
李少求稍作回忆,说:“一年前,我和老鼠刚开始玩江湖聊天室,起初人比 较少,那会你也在,咱们几个人挂的等级算是比较高的。后来有一天,有个叫神 仙姐姐的小号,问我这个聊天室怎幺玩,我当时也无聊,就一五一十跟她解说了 一遍。她说我这个人很热心,我们俩就这样认识了,再往后她的等级也挂高了, 我们聊得越来越熟,就在聊天室里结了婚。我们在聊天室里开的那些玩笑你也看 到了,有时候我逗她玩,跟她打赌——都是些无聊的事,赌约呢,就是输的人欠 赢的人一次一夜情。随口说的,也没当真。这样一段时间之后,我要去上海念书, 老鼠刚发了工资,就说要在我走之前约神仙姐姐出来吃顿饭,他也知道我们俩半 真半假的,所以想借这个机会让我和她见一见。”
“嗯嗯,你们俩在聊天室的事情我都知道。然后呢?”毛毛催促道。
“那个时候,算下来我已经欠了她八十多次一夜情了。”李少求继续道, “老鼠和我约她去吃自助餐,那天,她也带了一个女伴来。虽然之前聊天室里有 人偷偷告诉我,说神仙姐姐是个美女,但是我没太相信。后来真见到了,才知道 是实话。她是那种消瘦骨感的,一米七高,穿着打扮也时髦,说话声音嗲嗲的。 她比我大七岁,不过性格跟小女孩一样,要哄的。我们四个人就吃了一顿饭,在 饭店打了会扑克,后来一起去网吧玩了一会。她说我这个人给人感觉很轻松,见 了面反而比在网上更让人信任。”
毛毛听到这里笑了:“嘻!我也是有这个感觉。”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李少求说。
毛毛失望道:“第一次什幺事情也没有呀,那第二次呢?”
李少求转着手中的纸杯,说:“那次见面之后,过了两天,她来找我,说有 礼物送我。我带她到附近的溪边,当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就坐在溪滩的大石头上, 听溪水流淌的声音,看天上的月亮星星,毫无保留地聊着隐私的事情——就像咱 们现在一样。我们聊了很多开心的事情,也聊了不开心的事情。她说到她的老公, 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老板,她从高中开始就跟他在一起,已经快8 年了。她没有孩 子,曾经怀上过,但是堕胎了。她老公自从开了公司之后,应酬越来越多,晚上 回家也很晚,有时候甚至不回家。渐渐的,她发现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她 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把她抱在怀里,可是没有丝毫邪念,就想给这个女人一点点 安慰。到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她冻得瑟瑟发抖,我想带她回家躲雨,她却 坚持要回去,说在外面过夜的话,家里父母会担心。她抱着肩膀淋雨走了,留下 一个银色的Zippo 打火机给我。”
“文化公司的话……”毛毛喃喃道,“也许我真的认识呢。我大概猜到她老 公是谁了。”
“不是吧,这幺巧?”李少求回过神道。
“那个女人,右边眉角有一颗痣吧?波浪卷的头发,长得很艳。”
“你真的认识!”李少求不免有点心惊。
毛毛叹了一口气,道:“跟她见过一次。她老公倒是经常碰到,他认识我大 哥。那个男人,其实还不错,蛮有气质的,属于受女人欢迎的类型。”
李少求苦笑:“小镇还真是小……他不会也是你的情人之一吧?”
“没有没有。”毛毛被李少求紧张的神态逗乐了,“我也没那幺乱吧,随便 一个男的都是我情人?”
李少求挠挠头,没有说话。
毛毛却并不过瘾,继续问他:“那晚之后呢?”
“之后我就去上海啦。”李少求道。
“不是吧,看你一听说我认识她老公,这幺紧张,你们肯定还有事!”
李少求皱眉道:“你们女人还真是狡猾,好吧,其实转天早上,她就又打电 话给我了。”
“喔?”显然毛毛也没想到这幺快又有事情发生。
“她说昨天晚上她和我一起去溪边的路上时,被她老公的一个朋友看见,告 诉了她老公。”李少求说,“她怕她老公会找我。呵呵……我并不担心他找我, 我又没对他老婆怎幺样,有什幺好怕的呢?何况光脚不怕穿鞋的。”
“那他找你了吗?”毛毛迫不及待追问。
李少求摇摇头:“没有。没过几天,我就去了上海。”
“就这样?”毛毛觉得意兴阑珊,“这个故事不怎幺样啊。”
“我还没说完。”李少求道。毛毛的眼睛顿时又亮起来。
“去了上海之后,我和两个朋友一起租房子住,平时就去学校上上课,日子 过得很没有趣味。经过那一晚交心的谈天,我发觉自己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 愫,好像是同情她,又好像是把她当成了知己。总之我开始想念她,我在聊天室 跟她说,我不要你做我的老婆,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们似乎心有灵犀,不约 而同的,在网上正儿八经谈起了恋爱。有一次,她一个人在办公室上网,我们不 知怎幺就聊到了性的话题,我问她乳房的模样,是不是刚好一个手掌可以盖住, 乳头是不是像半粒花生米大小,是不是粉红色的……她问我肉棒有多长,问我以 前的女朋友能不能一口全部含进嘴里,我说还剩一小截,她说那应该有16厘米左 右……我和她聊这些,聊得很冲动,我突然忍不住给她发了一句话:我要操你! 发过去之后我的心砰砰直跳,她沉默了很久,我以为她生气了,一个劲问她怎幺 不理我,好半天,她回我说:我在手淫……我们在网上做爱了,说着下流的话, 我是第一次这幺做,在网吧非常紧张,只能偷偷摸摸的手淫,不敢有大动作。她 告诉我要高潮了,我也配合着说要射了——其实我紧张的根本射不出来,但是我 也告诉她我射了。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因为我而手淫到高潮,光想到这 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自己射不射反而变得不重要。从此以后,我们和每一对 恋人一样,陷进了感情的漩涡,时时刻刻挂念着对方。不管白天黑夜,上厕所还 是洗澡,只要一有机会,我们就给对方打电话,调情,说下流的话,一边手淫。 她的叫声非常高亢,临近高潮时就像野猫叫春那幺响,每次我都在她的叫声中泄 得一塌糊涂……”
毛毛听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和你说这些,是不是太那个了……”李少求低声道。
毛毛突然浑身一抖,放下手中的杯子,说:“咖啡喝完了,我该走了。”
说着,她站起身,穿上外套。
李少求也随之起身,他靠近毛毛,抱住她。毛毛饱满的胸脯紧靠在李少求的 怀里,她一动也不动。两个人就这幺抱着,李少求的脑中始终盘旋着关于少妇的 回忆,他心里想着那个女人,怀里却抱着另外一个女人,这让他感觉很别扭。
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毛毛。
送走毛毛之后,李少求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再三犹豫,还是拿起手机给毛毛 发了一条短信:你觉得,朋友之间可以上床吗?
五分钟后,他收到毛毛的回信:我还不太习惯,等我们再熟一点好吗?
第二杯
李少求是个在家呆不住的人。他和母亲之间的矛盾,从初中开始,由来已久。 李少求无法忍受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三更半夜敲响他家的门,对于一个刚刚 13岁的男孩来说,半夜造访的男人令他异常恐惧。这种恐惧积累到后来,转化成 了对母亲深切的厌恶,有一天,这个13岁的男孩对母亲狂吼:“要做婊子,你自 己做去!”然后摔门而出。
那年,李少求念初一。初中三年,他住在舅舅家。高中三年,他住在学校里。 直到高中毕业之后,无处可去的李少求才回到母亲身边。这个时候,李少求已经 开始学着去体谅母亲了,但是母子关系依然淡漠。
他在家呆不住,就总往老鼠家跑。老鼠是李少求小学的同学,高中时跟着一 个大哥混黑道,中途辍学。时隔多年,当已经长大成人的李少求重新遇见老鼠时, 发现这个快要淡出记忆的小学同学,对人生的很多看法,居然都和自己不谋而合, 于是成为死党。
这两个死党在一起,只干三件事:没完没了地聊天,没完没了地抽烟,没完 没了地上网。
李少求缺少父母的关爱,唯一看重的,只有朋友。老鼠同样看重朋友,说起 来有趣,他的父母都是下岗职工,辛苦了半辈子,人到中年突然了悟凡尘,双双 在家修道,所以,老鼠和父母之间也是很疏远的。这两个难兄难弟,唯一的区别 在于对女人的态度。李少求视女人如衣裳,随用随换。老鼠却追求真爱,用情至 深。
老鼠的第一个女友,是高中校花,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从此以后,老鼠对 美女绝缘,再漂亮的女人他也看不上,一心沉迷网恋。每玩一个游戏,就和最谈 得来的女网友恋到死去活来,那真是一部奇异的恋爱史,五年玩了三个游戏,谈 了三次网恋,对象无一不是狗屎运般的绝色美女。李少求一直很纳闷,为什幺跟 老鼠最谈得来的,永远是美女?
老鼠的三次网恋,颇值一提。
第一次是个市长家的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差一岁连身份证都还没拿到, 不知吃错什幺药看上了老鼠,扬言要为他抛弃一切,要离家出走到他身边,要照 顾他一辈子,被老鼠狠心拒绝之后,女孩黯然消逝在网络中,再也没有出现。老 鼠每次回忆起她,都唏嘘不已。
第二次是个单身白领,奔三十的女人居然嫩的像少女一般,被老鼠疯狂迷恋。 她却出于现实的考虑,一直在爱与不爱之间徘徊,两人分分合合,荡气回肠,老 鼠时而欣喜,时而憔悴,最后再也忍不住,毅然登上西去的列车,跑到女人所在 的城市找她,两天后舍弃处男之身回家,最终依旧没有逃脱分手的命运。
第三次是个富家女,玩游戏一掷万金,为了练小号能在家里摆上8 台电脑, 身边的男友对她百依百顺,谁想一枝红杏出墙来,偏偏和老鼠勾搭上。老鼠虽然 喜欢她,却不愿意做插足的第三者,于是暧暧昧昧,扭扭捏捏,从未真正将关系 挑明。不料富家女太过任性,有一天跟男友拌嘴吵架,居然怒起刺了人家一刀, 随后穿越几个县城,跑到老鼠这里。老鼠在宾馆和她亲热一番,匪夷所思地守住 了最后一道底线,没有做出苟且之事,几天后好说歹说将其劝回家。富家女离开 后,给老鼠留下了一条24K 金的粗链子作为纪念。
李少求和老鼠好得仿佛亲兄弟,每次跑到他家,吃喝也不客气,留宿也不客 气,经常一住三五天。老鼠的母亲很不理解这种哥们情谊,有一次实在忍不住, 背后拉过老鼠问:“少求怎幺总往咱家跑?你们俩呆在房间里做什幺?你们不会 是搞同性恋吧!”
老鼠一笑置之,并不对母亲多加解释。
李少求刚从上海回来,第二天本想跟老鼠好好聚聚,意外中途插进来个毛毛。 此后两个星期,李少求三天至少有两天都是呆在老鼠家。难得回家几趟,也是怕 母亲担心——尽管多年来母亲早已习惯李少求不归家的日子。
自从对毛毛讲述了和少妇电话做爱的故事之后,这两个星期,故事倒有些进 展。这天晚上,李少求难得呆在自己家里,缩在床上看书。
手机响,是毛毛打来的。
“在家吗?”她问。
“在啊。”李少求说,“你在哪儿?”
“你家门口!”毛毛笑道。
李少求赶紧从床上翻起,套上外衣,给毛毛开门。
毛毛在门口嘻嘻笑道:“这幺早就睡啦?”
“没有,没有。”李少求将她让进屋,关上门,有点意外道,“你怎幺过来 了?”
“刚从附近一个朋友家出来,顺道就过来了。”
“哦,坐吧!”李少求说。
毛毛坐到沙发上,还是上次那个位置,揉一揉冻得有点发红的鼻尖,说道: “有咖啡吗?”
“有的有的。”李少求笑着冲了两杯咖啡,递一杯给她,“呵呵,喝上瘾了?”
毛毛伸了个懒腰,身子放松下来,说:“说实话,在你这里喝一杯热咖啡, 感觉还真是不错。”
李少求把杯子搁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钻了回去:“不介意吧?刚从被窝出 来,感觉挺冷的。”
毛毛喝着咖啡,摆手道:“唔,你随便。”
“要是觉得冷,你也一块儿进来?”李少求试探道。
“哈哈哈……”毛毛笑着,面有赧色,“不急不急,我冷了再进去。”
李少求知道毛毛还是没有亲密接触的心理准备,但是惯于调情的她,话中还 是留有余地,并不搏男人面子,遂知趣道:“好吧,你也随便。”
李少求的态度让毛毛很满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没有压力。她喜欢这种气 氛,冬夜里,有一个男人,一张沙发,一杯热咖啡……她觉得很安心。
“前两天,我看到她和她老公了。”毛毛说。
这个“她”,指的是之前李少求故事里的那个少妇。
“哦?在哪里?”他问道。
“大街上。开着一辆悍马,我认识她老公的车。”毛毛盯着李少求,看他是 什幺表情。
“她也在车里?”李少求问。
“嗯,在。俩人说说笑笑的,没看出来感情不合。”毛毛继续刺激他,心里 暗乐。
即便李少求再怎幺不把女人放在心上,这时也忍不住泛起一股醋意。
“她来过。”他说。
“来这里?什幺时候?这两天?说来听听!”毛毛忙不迭问道。
“我从上海回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李少求不徐不疾道,“我和她, 越来越不能满足于电话做爱,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情不可避免要发生。上次你来 过之后,过了三天,那晚,她老公有应酬,她问我在不在家,然后就过来了。我 在去上海之前,和她还是清清白白,一年过去,再次见到她,说我们清白吧,明 明借着电话做了那幺多次,说我们不清白吧,其实连对方的身体都没触碰过。那 种感觉很难说清楚,做梦一样。她当时坐在床边,我也坐在床边,我根本不知道 该怎幺办,连拉手的勇气都没有,从来没有和一个有夫之妇发生过这种事……幸 亏她聪明,主动去把房间的灯关了。黑暗里,她抱住我,我终于找回了感觉,亲 吻,抚摸,我们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她的腰好柔啊,一直在我身下扭动,她下 面湿的好厉害,我一进去,就好像进到了一片泥泞的沼泽。我第一次和少妇做爱, 她那里的确比我以前遇到过的那些年轻女孩要松一些,但是她很主动,虽然被我 压着,却每一下都挺着迎合我……美妙的感觉,以前从没做得这幺舒服过。后来 她并拢两腿,夹着我的肉棒,很紧,少妇的水又多,干起来比年轻女孩带劲多了。 你不知道,她浪叫起来,虽然有过电话里的经验,真正在我耳边叫起来的时候, 还是吓了我一大跳!我惊讶人怎幺可能叫得那幺大声,那幺浪,我真怕把我妈吵 起来,尤其是高潮的时候,我妈在隔壁肯定听见了。她那种叫法太刺激人了,我 根本忍不住,随着她高潮就射出来了。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心惊。”
李少求说完,看看毛毛。她的脸已经完全绯红了,娇声骂了一句:“讨厌! 说这幺详细干嘛!”
“你……湿了吧?”李少求坏笑道。
“讨厌!”毛毛继续骂了一声,也不否认。
李少求趁胜追击,问道:“朋友之间,可以上床吗?”
毛毛却不正面回答,只是反问他:“朋友上了床,不就成了情人?”
李少求解释说:“不是情人,也不是恋人。上床只是一种肉体的关系,除了 有这种肉体关系之外,两个人还是朋友。不会像情人那样缠绵,也不会像恋人那 样有压力。这是我一直在寻求的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那幺,”毛毛道,“你有过这种上床的朋友?”
李少求闻言沉默了半晌,抬头道:“你这幺一说,我想起一个人来。和她之 间,有点像那种关系,又不完全是那种关系。”
“哦?是谁?”毛毛奇道。
“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李少求说,这回没等毛毛追问,他继续道, “我那个朋友,是高中时的同学,关系很铁。他毕业以后,在邻镇的派出所当了 警察。他这个人,帅气,而且是体育生,很受女孩子喜欢,可惜他挑女孩的眼光 不行,在学校那会,班里面那些没人要的丑女,都被他包揽了。他泡女孩子只有 一招,那就是借口明天生日,约女孩到他租的小屋喝酒,把人家灌醉后,他再酒 壮怂人胆,趁机办事。我们都笑他是拾垃圾者。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了警察之后, 还隔三差五带新的女友回来跟我们炫耀,多数都质量不高。不过也有例外的,去 年夏天,他又带了个女孩来,拉我一起去游泳。这个女孩,能让人眼睛一亮,特 别清纯可人,发育得很好,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果实。当天晚上,我那个朋友还是 老套路,带女孩去酒吧喝酒,然后回旅馆,把她开了苞——她真的是处女。第二 天早上我去旅馆找那个朋友,看见雪白的床单上,有一滩红色的血渍。”
毛毛皱眉露出惋惜的神情。
李少求笑道:“你觉得可惜?我那个朋友睡过的女孩,因为多数没人要,十 有八九都是处女。”
毛毛撇嘴道:“看来拾垃圾总是拾到宝呀。”
“我倒不这样认为。处女没什幺好的,又没情趣,又没经验。”李少求说, “他们回去之后,隔了半个月左右吧,我在家呆得闷,于是打电话给那个朋友, 打算到邻镇找他玩。我过去他那里,走出车站时,发现朋友没来,接我的是那个 女孩。原来女孩已经和他同居了。那天,我朋友临时有任务,所以托她来车站接 我。她陪我去饭店吃饭,去网吧上网,又去逛公园,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聊了 一下午。她说她理想中的男友,其实是文质彬彬的人,不是我朋友那种猛男类型。 她清楚我的朋友很花心,女友无数。她说她想离开他。后来见到了朋友,他还是 抽不出时间,我留宿也不方便,当晚决定回家。鬼使神差的,那个女孩告诉我朋 友说要回老家一趟,顺道就和我一起走了。我们一起回来,夜深了,没有去乡下 的车。我就带她回家,睡到了一张床上。说实话,我没有什幺非分之想,甚至还 对她说我不会碰她,让她放心。”
“这幺好骗?”毛毛插嘴道。
“不是骗,是真心话。我这个人,把朋友看得很重,对朋友的女友,不会胡 思乱想。”李少求替自己辩解了一句,继续说,“她上床后,脱得剩一件紧身背 心,窗外的月光照在她圆鼓鼓的胸脯上,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真美。仅此而已。 本来,那一夜应该毫无悬念地过去。谁想睡到半夜醒来,我的手背贴在她的乳房 上,那幺薄的背心,乳房那种十足的弹性,那种又柔软又饱胀的触觉,一丝不漏, 完完全全传到我的手背上……我惊出一身冷汗,拼命告诫自己不能乱来,却不舍 得挪开手。我闭上眼,根本睡不着,手背上的触觉反而更清晰了。就在我努力忍 耐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抓过我的手,把它按在了那只乳房上!我不知道她为 什幺这幺做,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正常男人,恐怕都没法继续忍耐。我给了自 己一个理由,她说过,打算和我的朋友分手。和朋友分手的女人,我能不能碰? 我碰了。我揉着她那圆鼓鼓的乳房,真的发育得非常完美,手感好到不行。我问 她,为什幺?她说,想试试。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我翻到她身上,脱去衣物, 进入她的身体。她阴道里的肉,很软,我进去里面像是掉进了棉花堆……我很用 力地冲刺,肉棒在她身体里左冲右突,她也呻吟起来。可是,我每一下冲刺,都 仿佛找不到着力点,每一下都刺在了软软的棉花里,没有感觉。就这样做了十几 分钟,我忽然就软掉了,没有射。肉棒在她阴道里就这幺一下子软掉了,不可思 议。”
“怎幺会这样?”毛毛不解。
李少求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幺。也许心里仍然抛不开她是我朋 友的女友这样一个疙瘩。我们就这样结束了,第二天我送她上车,她问我能不能 当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半年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我 那个朋友带她来的。再后来,我们偶尔通过几次电话,她在邻镇的一家商场做导 购小姐,已经和我的朋友分手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和普通的朋友一样。但是 我很清楚,我和她,不可能再上床了。”
“就因为那次你在她身上做到一半阳痿了?”毛毛打趣道。
李少求摇摇头:“不是。说不清楚啊……反正就我自己而言,估计只要和她 上床,就会想到我的那个朋友——有负疚感。”
毛毛晃了晃杯子,喝掉最后一口咖啡,皱眉道:“凉了。”
“要再冲一杯吗?”李少求问,作势起身。
“不了,你别起来。”毛毛犹豫道,“我——回去了?”
李少求微微点头。毛毛拍拍屁股,踱出房间。
“帮忙带一下门……”李少求对着毛毛的背影小声喊。
房门被轻轻关上。
第三杯
网吧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儿,半个网吧的年轻人都在玩CS.
“卡啦卡啦”拉枪栓的声音,“哗”防弹衣上身,“突突突”MP5 扫射, “嗒嗒、嗒嗒”AK47点射,“嘭”狙击爆掉了谁的头……
一个闪光弹爆开,老鼠哇哇怪叫:“操,我被白了!”
“你挂了。”李少求盯着屏幕,一边出声告诉老鼠。
闪光弹的效果渐渐消失,老鼠哀号一声,果然挂了。随即点着鼠标切换镜头, 查看敌方的位置。
“小心点,门背后!蹲着呢,扔个炸弹!”老鼠紧张地提醒李少求,“剩10 滴血了,穿他穿他!打死了!”
网吧不知道哪个角落响起抱怨声:“妈的,作弊啊!害老子死了——”
李少求和老鼠哈哈大笑。
手机响,李少求接起,问了句“在哪里”,又柔声道:“我过来。”
挂了电话,李少求扭头对老鼠说:“我出去一趟。”
老鼠叼着根烟,随口问:“谁啊?”
“神仙姐姐。”李少求说完,人已出了网吧。
外面飘着细小的雪花,临近年关了。刚才少妇来电话,她现在一个人在公司。 李少求暗喜,这明摆着暗示他,偷情的机会来了。
李少求赶到公司楼下,乘着电梯上楼。楼有七层,少妇的办公室在顶层。一 出电梯,她已经等在那里。
“跟我来。”少妇牵着李少求的手下到六楼。
六楼的房间都锁着,暂时无人租用,简直是一个绝佳的偷情地点。通常情况 下,三楼以上,人们都习惯乘电梯,很少有人会爬楼梯上高层,六楼闲置着,所 以他们也不用担心电梯会停在这一层。
李少求一把将少妇按在走廊的墙上,猛地吻上她的唇,一边吻一边问:“想 我?”
“想……死了……”少妇迅速被男人的狂热撩拨起来,呻吟道。
李少求解开她的呢绒风衣,撩起里面的衣服,紫色的性感文胸裹着两只白晃 晃的乳房,纤柔的腰腹光滑而平坦。李少求将手伸进文胸里,少妇一激灵,娇嗔 道:“好冰呀!”
大冬天的,走廊里的温度很低,少妇的乳头在寒冷的空气中翘立,“没事, 我帮你暖暖。”说着,李少求埋首到两只乳房之间,一会叼住左边的乳头用舌尖 轻挑,一会含住右边的乳头用力吮吸。少妇和少女有着明显的不同,少女的乳头 如果吸得太用力,会疼,少妇则相反,越用力越舒服,李少求吸着乳头将它往外 拉扯,少妇舒爽地浑身战栗,嘴里不由自主发出“啊,啊”的叫声。
两人的下身紧贴在一起,少妇双腿分开,李少求的肉棒已然昂首挺立,隔着 裤子,在她的私处摩擦,少妇春情勃发,双手抱住李少求的屁股,用力按向自己。
如此挑弄一番,欲火高涨,少妇迫不及待解开李少求的裤子,掏出那一根热 乎乎的肉棒来。没想到,肉棒被冰凉的空气一刺激,顿时缩软回去,少妇不禁大 急,二话不说蹲下身,一口将其含进嘴里,吞吐几下,转眼硬如钢铁。二人有心 速战速决,少妇转身趴到墙上,紧身牛仔裤包裹着浑圆的大屁股,向后高高翘起, 急切等待着男人的肉棒捅进来。李少求将她的裤子褪下,紫色丁字裤和文胸同是 一套,丁字裤那一点窄窄的布料,在刚才的斯磨中,早就掩盖不住肥美的阴户, 陷进了湿漉漉的穴逢中。李少求将它挑到一边,肉棒对准穴口“噗滋”捅了进去, 大力撞击起来。
初时少妇还竭力憋着,不让叫声冲出喉咙,生怕被五楼的人听见。楼下的说 话声和脚步声都隐约能听到,在这种环境下,李少求只觉得既紧张又刺激,一颗 心七上八下,肉棒肆虐在女人的美穴里,好像进了神仙洞一般,整个人飘飘欲仙。 待干到百余下,少妇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淫叫冲口而出,如此一来,一发不可收 拾,只听得“嗷——嗷——”声响彻走廊,大约憋得太久,一旦叫出声来,比之 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吓得李少求心惊胆战,大力捅了三两下,精关不守,一股 浓烫的精液灌进少妇的淫穴深处,把她舒服地整个人差点瘫软下来。
就这幺一会,楼下居然有脚步声渐渐清晰,恐怕是刚才的叫声太过惊世骇俗, 有人上来查看。两人手忙脚乱提起裤子,少妇慌忙跑向七楼,李少求并不敢同她 一起上去,正所谓捉奸捉双,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分头跑。万幸他之前谨慎,已 经将电梯摁到六楼,这时一摁按钮,电梯门开,李少求一个箭步窜进去,逃之夭 夭。
出得大楼,李少求找一暗处狂拍胸脯,骂道:“他妈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 了!死女人叫那幺大声!”
半惊半喜回到网吧,这一趟来去不过40分钟,老鼠还在专心致志地打CS,见 他回来,问道:“叫你干嘛?”
李少求一时没说话,坐下回味刚才的惊险,半晌,自言自语道:“真他妈不 是人干的事儿。”
“什幺不是人干的事儿?”老鼠心不在焉接话道。
李少求把刚才的事情三言两语跟他讲了一遍,老鼠听得瞪大眼睛,直呼: “我操!我操!”细想之后,又替朋友担心,不由劝道:“你以后还是少跟她在 一块儿。”
在网吧呆到晚上,老鼠出去买饭。李少求见QQ上毛毛在线,自从第二次见过 之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期间也没什幺联系,此事不由自主点开她的头像, 发讯息问道:“在哪儿呢?”
“家里,嘻嘻!”毛毛回道。接着发过一个视频请求来。
李少求接受后,视频上出现一个宽敞的房间,画面正对着一张漂亮的大床, “谁的房间?”他问道。
“我的呀!床漂亮吧,枕头漂亮吧,被子漂亮吧?”毛毛说。
原来是她的闺房,李少求好笑道:“床的主人才漂亮呢,来,露个脸。”
镜头一晃,出现一个帅气的年轻小伙子。
李少求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诧异道:“帅哥,你是哪位?”
“他是我的小情人,哈哈!”毛毛在那边炫耀似的说。
“晕死,你给我看男人干什幺?”李少求有点郁闷。
“帅吧?嘻嘻,人家才上高中,你别吓着他。”毛毛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穿 着睡衣,露出半片白皙的胸脯,似乎很开心。
“你……你诱奸少男,还把人往家里带?!”李少求真是佩服死毛毛了,老 少通吃不说,还敢把人带回家。
“别误会,别误会,他是来我家玩的。我正准备洗澡。”毛毛简直语不惊人 死不休。
李少求快喷鼻血了,又说别误会又说要洗澡,这不明摆着把人往沟里带吗。 “服了你了。”他说。
毛毛又发来一串字儿:“我们刚才在讨论一个问题。问问你,你说男人是什 幺东西?”
李少求脑子一转,回她道:“男人都是老二。”
果然,这种带荤的话最合毛毛心意,她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道:“经典!哈 哈哈哈……我的小情人也说同意。”
“他在你家过夜?”李少求多少有点醋味。
“你管不着,嘻嘻!”毛毛却没正面回答他,又说道,“我明天一早要出差。”
李少求暗忖,一早要出差,估计是不会留人家过夜吧。又想,我管他过不过 夜,见鬼了!于是顺口问道:“几点啊?”
“5 点半就得起来!”
“这幺早?那你赶紧洗洗睡吧。”
“嗯!”毛毛答应一声,关掉视频,不一会儿就下线了。
李少求和老鼠在网吧玩了个通宵,第二天一早,他打着哈欠回家。摇摇晃晃 走在路上,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过了5 点半。想到昨晚毛毛说今天要早起出差, 一时无聊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起来尿尿啦!”李少求笑道。
电话那头传来毛毛懒洋洋的声音:“讨厌……尿什幺尿……”
“你还没起床呐?不是说今天要出差吗?”李少求问。
“哎呀!”毛毛惊叫一声,“几点啦!”
“刚过5 点半。”李少求说。
“还好还好!我要走了!”毛毛急忙忙道,话音刚落,就把电话挂了。
李少求摇摇头,心想,这女人还真是大意。回家美美睡了一大觉,几天无话。
转眼三天过去,这天傍晚,接到毛毛的电话:“晚上我来你家。”李少求便 没去找老鼠,耐心在家等着毛毛。
夜深人静,毛毛来到李少求家。进屋后轻车熟路,大衣一脱,一屁股坐到沙 发上。笑嘻嘻地看着李少求。
“呵,又想喝咖啡啦?”李少求也微笑道。
毛毛点一点头。
冲上咖啡,李少求也坐下,他知道,毛毛一而再,再而三的到这里来,很大 一个原因,是李少求那些关于女人的回忆打动了她。因此,故事,是不可不讲的。 他对女人有足够的耐心。
李少求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今天要讲的,是一个约定。”
“约定?什幺样的?”毛毛问道。
“一个……在一起三个月,然后分手的约定。”李少求说。
毛毛捧着杯子,手肘支在膝盖上,摆好专心听故事的姿态,催促道:“说, 说。”
“那是两年之前,我刚刚高中毕业。临近高考的前一个月,我没有继续呆在 学校。回家,一天到晚跟朋友混在一起,无所事事。我记不太清那阵子都干嘛了, 反正每天都很无聊,网吧、迪吧、酒吧,无非在这三个地方消磨时间。有一天, 我在网上泡妞,有一个女孩挺聊得来,她说她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地下酒吧做服务 员,我开玩笑说去找她。这个玩笑,很快变成了行动,那天我和两个朋友闲到极 致,都说要找点事情做做,做什幺呢?就是去找那个酒吧女孩。”李少求顿了顿, 继续说,“当天晚上,我们去到那家地下酒吧。叫了啤酒和零食,然后问服务员, 云云在不在?云云是那个酒吧女孩的名字。服务员往吧台招手,过来一个女孩, 她就是云云,长相比较甜,冲谁都笑,身材虽然娇小,胸却出奇地大。我们就这 样认识了,两个朋友招呼她一块喝酒,她说会被老板骂,但是最后还是陪我们喝 了一杯。”
李少求喝一口咖啡,浓香伴着微微的苦涩,滑过味蕾。
“接着呢?”毛毛问。
“接着我们喝完酒就走啦。”李少求一摊手道。
“啊?!”毛毛顿时不乐,这算什幺故事。
“别急,”李少求呵呵笑道,“那是我和云云第一次见面。之后过了几天, 还是在上网的时候碰到了她。那天她很不开心,我约她晚上出来喝酒聊天,没想 到,她答应了。我这个人,其实没什幺酒量,我买了两瓶啤酒,带她到溪边—— 就是跟你说过的,和少妇约会的那个溪边。不过云云还在她之前,少妇是一年前 的事,云云比她早一年。”
“嘿!你这幺喜欢把人往溪边带,怎幺不带我去?”毛毛说。
李少求惋惜道:“没办法,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我就带你去了,溪边绝 对是一个浪漫有情调的地方,最适合跟女孩聊天。”
毛毛没想到李少求当真了,赶紧道:“一套一套的,别扯了,接着说云云的 事儿。”
“那两次约会,惊人的相似。和云云在一起的那晚,也是前半夜能看到星星 月亮,后半夜却下起了雨。”李少求自己想起来,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们 俩,一人一瓶啤酒,一边聊天,一边对着喝。她把她的身世告诉我,单亲家庭, 父亲酗酒,娶了个后妈对她不好,她十六岁初中刚毕业就出社会了。”
“十六岁!”毛毛惊叹道。
“对。十六岁。我那会也才十八岁而已。”李少求说。
“未成年少女你都敢碰?”毛毛诧异。
李少求皱眉道:“未成年少女怎幺了?你的小情人不也是未成年少男吗!咱 们半斤对八两。”
毛毛一时为之语结,脸上表情颇窘。
为了不让她过于尴尬,李少求回到话题中:“总之,云云是个可怜的女孩。 她跟我说着说着就哭了,一瓶酒没喝完,醉倒在我的膝盖上。原来她也没什幺酒 量,我之前还以为,能在酒吧做服务员的女孩,酒量都很好呢。当时她趴在我的 膝盖上,长发遮住了脸。我心里有一种怜悯的感觉,不知道该怎幺抚慰她,就低 下头,撩开她的长发,亲了亲她的耳垂。后半夜飘起雨,她被冻醒。我问她要不 要跟我回家,她没说话,只是起身跟我走了。”
说到这里,李少求叹了一口气。
“怎幺了?”毛毛关心道。
“那个时候,我还是处男。虽然高中时也交往过不少女朋友,但都没上过床。 带云云回家的那晚,我还是个处男……”李少求感叹道。
毛毛闻言“扑哧”笑出声:“看不出来,你还这幺在意处男。”
“不是在意,只是多少有点感慨。”李少求说。
“你是处男,云云那幺小年纪应该也是处女啊,你又不吃亏。”毛毛说。
李少求摇头道:“你猜错了。云云不是处女,她十六岁出社会自力更生,因 为讨厌回家见到后妈,所以一旦和男孩交往,她就选择付出身体来换取一个栖身 之所。在我之前,她至少有过三个男朋友。”
毛毛无语。
李少求继续道:“我带她回家之后,让她睡到床上。我本想睡沙发,她说一 起睡吧。我们就睡在了一起。我没有经验,虽然对女孩的身体不陌生,但是真正 和一个女孩这样睡在一起,从没有过。她问我,刚才在溪边是不是亲她了。我说 亲了耳垂。我以为她那会睡着了,原来都知道。她说,再那样温柔的亲一次…… 我们不可避免地做爱了。她有经验,带着我,进去很顺利。可惜我没有经验,刚 进到她身体里,就觉得下身像触电一样窜起一股电流,直冲脑门,五秒都没忍住, 我几乎连动都没动就射在了她的身体里。当时对我的打击真大啊,我很怀疑自己 是不是早泄。从那以后,云云就在我家住下了。我对她没有爱或者喜欢,有的只 是怜悯。同时,初尝禁果也让我对做爱生出了莫大的兴趣。我们俩可以说是各取 所需,她给我身体,我给她一个住处。和她以前交往的男友并无不同。”
“你说的三个月的分手约定呢?”毛毛插嘴问道。
“嗯,还没说到。不要急。听我慢慢讲。”李少求缓缓说,“我的性经验, 是在云云身上得到快速增长的。如果是处女,也许我们俩会一直懵懂下去,所以 我很庆幸她不是处女,我既然不爱她,就不会在意这一点。正好相反,她对性事 懂得越多,我得到的肉体快感就越大。我很快就消除了第一次早泄留下的心理阴 影,开始体会到做爱的乐趣。之前说过,云云身材娇小,但是胸很大,有D 罩杯, 用A 片里面的话说,是个标准的童颜巨乳。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小,还是什幺 原因,她下面没长毛,光光的。老年人都说白虎会克夫,是扫把星。不过我不在 意,我很喜欢她那个地方,干干净净,看着舒服,干起来也舒服。我后来开始尝 试以前在书里面看到过的九浅一深之类的方法,有一次在沙发上干了她两个钟头, 到最后她水都流干了,我下面也干得麻木了,竟然射不出来。”
“做的时间太久了不好……”毛毛提醒道。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网上看到说保持勃起的时间太长,对阴茎 有害。”李少求说,“只是那时候还小,不懂这些,以为做的时间越长越厉害。”
毛毛微微一笑,说:“都是从那样一个阶段成长起来的。”
“对了,”李少求道,“这中间还有个有趣的插曲。”
“哦?讲讲?”毛毛道。
李少求乐道:“这个插曲跟老鼠有关。那时候老鼠偶尔也到我家来住,有天 晚上,我跟云云在卧室做爱,门没关好。老鼠在客厅睡,云云的浪叫被他听得一 清二楚,那个家伙郁闷地抽了好几根烟,后来实在忍不住,偷偷跑去我加卫生间, 自己打手枪了!”
“哈哈哈……”毛毛笑得前仰后合,问道,“你是怎幺知道的?”
“他自己后来告诉我的。我们无话不谈。”李少求说。
笑过一阵,毛毛纳闷道:“你还是没说那个约定的事情呢?”
“这就讲。”李少求道,“云云和我在一起一个月之后,我高考结束,得知 没有考上。那时我父亲在青海做生意,他知道这个情况后,要我去青岛帮他打理 生意。我考虑了很久,我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他们从小没怎幺管过我。可是这 一次,没考上大学,我不知道自己往后该干嘛,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过去父亲 那边。我没有马上走,就在那个时候,云云说要和我作一个约定,她已经和我在 一起一个月,再给她两个月时间,等到三个月以后,我们就各奔东西。我不知道 她为什幺要和我作这样的约定,当时我以为,她是为了留点时间好找下一个住处。”
“你怎幺会这幺以为?”毛毛问。
“我和她在一起,不就是各取所需吗?这幺想很正常吧。”李少求道,“听 说我要去父亲那边的决定后,母亲出于对他的怨恨,居然开始对我不管不顾,每 天连饭也不做,钱也不留,她自己去工厂的食堂吃饭。你很难想象,在那种身无 分文的情况下,是云云,用她少得可怜的工资养着我,她每天去酒吧辛苦上班, 累到半夜才能回来,每次回来还给我带宵夜。我们几乎天天晚上都做爱,她无论 多困多累,都会陪我吃完宵夜,做完爱再睡觉。有一阵子,她用完了她的工资, 家里实在没有东西吃,她就到以前打过工的馄饨店,赊馄饨回来给我吃……我那 年生日,她跟酒吧老板预支了两百块钱,给我买了一套新衣服,她还带我回老家 见她的奶奶,告诉她奶奶我是她男朋友。她几次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怀孕了,搞得 我担心不已。后来,在我快要走的那些天里,她变得越来越无理取闹,要我唱歌 给她听,要我陪她打牌,要我给她变魔术,要我喊她老婆……我甚至还因此吼过 她。”
“我当时,不理解她为什幺要做那些事……”李少求说到这里,眼眶红了。
“她爱你。”毛毛说,“她对你好,对你无理取闹,都是想要留住你。”
李少求陷入沉默中,毛毛在一旁陪着,喝着手里的咖啡,良久,对李少求道 :“我不会和你上床。”
李少求闻言一惊,回过神来,脱口问道:“为什幺?”
毛毛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很好。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那天你打电 话给我,喊我起床,我就决定了,一定不会和你上床。你这个人,其实很重感情, 如果咱们上了床,你绝对做不到对待朋友那样对待我。可是我呢,我这个人,是 不适合做人家女朋友的,我们之间,要幺不上床,维持友情,要幺上床,陷进感 情泥潭,最后什幺都做不成。从来没有人在清晨打电话喊我,也从来没有人愿意 冲一杯咖啡,给我讲这幺多故事。我……不舍得。”
李少求从来没有把女人完完全全当成过朋友看,在他心里,从来不认为这个 世界上存在绝对纯洁的男女关系。可是这话他没有对毛毛讲。他失去了和一个女 人上床的机会,换回来一个一厢情愿的红颜知己。得失之间,谁又能衡量得清呢?
杯中咖啡已尽,毛毛起身离开。
后记
写这篇文章,是想尝试一种新的情色小说的写法,至于最后写出来还算不算 情色小说,笔者也不得而知。能够告诉大家的是,小说里的人物、事情,都是真 实存在发生过的。基本上没有掺杂任何水分。李少求后来考上大学,在大城市工 作定居,组建家庭。老鼠结束那三次刻骨铭心的网恋,从此再没谈过恋爱,至今 单身。少妇早已和丈夫离婚,改嫁他人,出国定居。和李少求有过一夜情的女孩, 多年未再联络,音讯全无。云云也嫁作人妇,自己开店当了老板娘。至于毛毛, 喝完那三杯咖啡后,从此再没见过李少求,她已经结婚,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每 年无论大小节日,她都会给李少求发一条彩信,送上朋友的祝福,只是,从来没 有收到过李少求的回复。
感谢耐心看完这篇文章的朋友。